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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大厂离职创业做硬件,真值那么多钱?

发布时间:2025-09-16 18:20:11  作者:  来源:  浏览次数:

热潮中,资本到底在buyin什么?

AI硬件投资人李人杰逐渐观察到一个现象,在他所在的一村资本淞灵投资团队,AI硬件项目的创始人近70%都出身于追觅、大疆或小米这样的国内硬件大厂。换句话说,AI硬件的创业版图,正在被一批大厂出身的“硬件老兵”重塑。

从数据上看,这一趋势背后确实藏着资本的热情。2025年上半年,具身智能和AI硬件相关的投融资事件高达114起,融资总额超过145亿元;而整个2024年全年,只有92起,融资金额98亿元。仅在2025年5月,流向AI硬件的资金就占到全部投融资的五成以上。AI硬件正成为大厂高管离职创业的热门赛道。据IT桔子数据,2024年共有13位前大厂高管选择创业,其中就有5位的方向落在AI硬件上。

在这些项目中,获得高额融资的案例大多与“大厂光环”密切相关。

比如光帆科技,由小米早期初创团队成员、89号员工董红光创办,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两轮累计1.3亿元人民币融资,投后估值超过5亿元。其创始团队被投资人称为典型的“高P团队”,成员来自小米、华为、字节、阿里、腾讯等知名企业,兼具深厚的软硬件及应用开发能力。再比如近来备受关注的Looki,在半年内完成了天使轮、天使+轮和Pre-A轮三轮融资,总金额超过千万美元。其创始人孙洋,曾任美团智能硬件负责人、Momenta高级研发总监,同时还是Google Assistant的创始成员。

这是水面之上我们能够看到的“大厂离职创始人”,而在水面之下,急于*时间捕捉到这些创始人的早期机构投资人们告诉「暗涌Waves」:市面上准备离职、寻求融资并创业的“大厂高P”们,数量约有20人。同时,还有更多的相似人才在与VC们保持频繁互动。这些人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离职创业。此种趋势在近两年来愈演愈烈。

然而,问题也随之而来——前大厂高管们在AI硬件赛道上的确自带光环,但很多情况下,他们的产品尚未真正成形,估值却已被资本推高。

在AI硬件赛道上,VC们明显的“投人”逻辑背后,投资人究竟是在捕捉未来的确定性,还是一如2020年的新消费、2021年的SaaS,在制造新的泡沫?尤其在这个链条漫长、周期冗长的赛道里,仅凭大厂履历就给出高估值,真的能够成立的吗?

01、高倍溢价、情绪估值、安全垫

作为近两年在AI硬件领域出手最为活跃的早期机构之一,阿尔法公社的合伙人刘罡团队一年看了过百个AI硬件项目,包括光帆科技、光智时空Looki、清智元视Pixboom、玄源科技等,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,他坦言:去年还没感觉,但今年市场确实火热。他进而告诉「暗涌Waves」:目前大厂高P创始人的估值溢价与去年同期相比普遍在2-3倍之间。

举个例子,去年某硬件大厂中高P的首轮融资估值不到1000万美金,拿到约150万美元;而今年,类似职级的创业者,首轮融资规模达到近三百万美元。这意味着,硬件赛道上,在类似背景、类似方向的创业项目上,仅仅一年的时间,估值一定程度可以理解为上涨了两倍。

云启资本也同样活跃在AI硬件领域,作为MiniMax的天使投资方,在2023年ChatGPT破圈后,认为硬件是AI连接物理世界的关键入口,出手了多个AI硬件项目。云启资本的数据库中,今年他们接触的大量AI硬件项目里大厂高P背景的创业者在首轮融资中的估值普遍落在1500–5000万美元之间这类创始人不仅有清晰的履历,也更擅长构建创业叙事,往往可以和更大想象空间的AI未来生态乃至具身智能挂钩。

当然还有更*的案例。比如小米前副总裁马骥的新项目,在纷纷扬扬的市场传言中,其首轮融资的估值可能接近1亿美元。有投资人向我们表示,如果在去年或前年的环境中,他的估值或许只能做到两三千万美元。也就是说,刨除掉其他因素,仅凭结果来看,这种背景极为华丽的大厂高P创始人,今年的溢价可以高达5倍。

不过原滴滴自动驾驶COO,目前出任五源资本合伙人的孟醒也提醒「暗涌Waves」:大厂背景的创始人往往会先抛出一个相对高的估值“试水”。如果市场认可,融资就能完成;若无人接盘,项目则可能直接消失在市场上。很多创业者甚至会以此作为心理门槛:如果融不到这个价格,就选择不辞职或重新回到大厂。

于是,外部观察者往往只能看到那些按既定高估值完成融资的案例,而看不到未能成交的尝试,从而造成市场对估值水平的偏高感知。

不过,经历过无数泡沫周期的投资人们显然习惯了这种热闹的市场环境。

刘罡说:“在AI硬件的早期阶段,我们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:1亿美元以内的估值往往不是基于传统的财务模型,而是基于对未来确定性的预期。这种‘情绪估值’实际上反映了市场对AI硬件重塑物理世界这个新范式的集体判断。”蓝驰创投VP郭晓菲则指出:“早期阶段往往还没有产品,不适用基于数据的估值逻辑,这也是为什么早期投资更关注人这个要素。”

但也有不愿意单纯为人买单的投资人。一位早期科技投资人告诉「暗涌Waves」:消费电子领域归根结底要看出货量,对早期项目PMF的判断非常重要。从二级市场估值逻辑看,消费电子公司通常以20–30倍市盈率(PE)为基准,再结合增长预期做PEG估值,这意味着如果在早期产品概念阶段高估值进入,实现从概念到真正放量这一过程往往需要多年,回报率会被拉平,导致早期投资者的风险与回报并不匹配。

举个例子,影石上市后,他测算投资回报时发现,虽然早期极低估值进入的投资人也赚到了钱,但在VC最喜欢的中间轮,投资人反而回报平平,而Pre-IPO阶段也有很多投资人通过S交易获得陡峭的回报。这说明在消费电子赛道,错过最早期也未必意味着错失*机会,有时在PMF明确、收入和利润可见时进入,反而更能获得理想回报。

正因为硬件公司的成长曲线陡峭,需要一个漫长的爬坡期,比如郭晓菲认为“如果能在市场看好的阶段拿到更多融资,资金也是硬件公司的安全垫之一”

这种“安全垫”对于硬件公司而言尤为重要。原因在于,硬件产品开模周期长,可能需要18-24个月进行调整,每开一批模就要花一笔钱。一旦一个产品的方向错了,资金消耗量就会很大。这和应用公司大为不同。“安全垫”要保证即便*款产品失败,也仍有两到三次试错的机会。这不仅增加了团队的生存空间,也让投资人有机会观察创始人在取舍与决策上的果断程度。

但问题也摆在眼前:既然早期估值更多是“情绪”驱动,为何投资人仍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买单?大厂出身的创业者,又凭什么被认为能够撑得起更高的天花板?

02、赌确定,也赌未来

在走访多位专注硬件赛道的投资人时,我们提出了同一个问题:相比其他背景的创业者,大厂高P出身的创始人*的优势是什么?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,但有一点被所有人反复强调——大规模量产的能力。

郭晓菲告诉「暗涌Waves」,她最看重的是创始人是否曾在大规模量产环节担任“一号位”。

“这意味着他见过好产品,知道如何把产品真正推向市场。”郭晓菲投资的Havivi便是这种投资逻辑下的一个实际例子。AI玩具Havivi创始人李勇曾参与天猫精灵从0到销量三千万台的全过程,也曾在爱奇艺智能操盘过硬件业务。这样的经历让团队在GPT-3.5发布后,很快洞察到AI玩具的机会,并在供应链及线上线下渠道的整合上得心应手。得益于此,Havivi在去年8月推出*产品后,不到一年就实现了20万台的出货量。

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硬件创业者中,产品经理背景尤为常见。郭晓菲直言,她尤其关注那些在智能硬件大厂里做过软件产品的创始人。在她看来,国内供应链已经足够成熟,硬件层面很容易走向同质化,真正的差异化往往来自于软件能力,以及产品经理对用户需求的洞察,他定义出的新产品是能否为用户创造之前没有过的价值。

大厂出身的硬件创始人也确实跑出了不少成功案例。比如拓竹科技,创始团队几乎清一色来自大疆核心产品线:陶冶曾是大疆消费级无人机事业部负责人,高修峰负责系统工程,刘怀宇、陈子寒和吴伟都曾在大疆主导过智能眼镜、FPV无人机和运动控制等项目。如今,拓竹在业内被普遍认为有机会成为“下一个大疆”。

经验的积累、对量产节奏的把控、供应链的整合能力,以及对市场机会的敏锐洞察,共同构成了投资人口中理想的硬件创始人。这与几年前风靡一时的“科学家创业”形成了鲜明对照。科学家创业者往往擅长探索与验证,但在产品定义、工程化落地和团队凝聚力上存在短板;相比之下,大厂高P则更懂得如何把一个需求转化为可以被消费者接受的产品。在消费级硬件领域,这种能力显然更符合产业逻辑。

但也有一个例外,全球出货量近70万台的Plaud。其创始人许高并没有任何硬件大厂的经验,而是一个连续创业者及前投资圈人。

在很多人投资人看来,Plaud的优势是vintage year*。Plaud在2023年的夏天开始出货,*阶段就打破了记录,后续更是登顶亚马逊榜首。彼时硬件产品(至少)在国内并不火热,更多的选手集中在AI应用的场域,但却都属于早期阶段,而Plaud作为一个具有实体的AI产品,又击中了海外市场缺乏实时转录设备的痛点,因此虽技术不复杂,但凭借其强劲的产品定义恰逢其时,是一个投资ROI很高的消费级硬件公司。然而,对于选择创业即获得高估值的追觅、大疆等大厂高P们,投资人对他们的期待绝不仅是下一个Plaud,而是下一个追觅和大疆。

而对于孟醒而言,在滴滴工作了5年的他本身对大厂背景创业者很熟悉,他对大厂创业者的能力排序是这样的:最理想的是具备0到1创业经验的人,他们往往更懂如何从无到有搭建业务。其次,如果缺乏0到1经验,那么在高端岗位上经历过“大场面”的人也具备价值,因为他们至少见识过完整的业务链条和高水平的运作方式。

相对而言,在大厂里主要负责成熟期业务、且非核心岗位的人,可能在创业初期会面临一些挑战。他们通常负责大产品中的局部细节,未必可以全盘理解整体运作逻辑。更大的风险在于,有时候这种经验会让人误以为自己已经看见全局,但其实更多还是局限在特定环节,这种“伪全局视角”有时甚至会成为团队决策的负担。

进而,他会问大厂创业者们一个更为细节的问题:“你是怎么开会的?”

孟醒告诉「暗涌Waves」,这个问题其实能囊括很多小问题。比如,“你的1 on 1是怎么开的?周会上过high level的东西还是更细致的东西?1 on 1如何解决关键问题?关键问题能通过哪些会议机制解决?开会频次和会议内容的颗粒度到什么程度?”

“这些都决定了对方是一个怎样的管理者。”孟醒说,如果一个人的技术会是两周一次,那么基本上这个会议是用来汇报的,而不是用来解决问题,“那么证明这个人其实并不真正下场做事。”

进而,孟醒将创业者分为4个类别——

A是*秀的工程师或算法专家,同时具备方向感,但因事务过多不得不分权管理。这类人往往管理意愿不强,却因能力被迫承担。

B类管理者虽然技术执行力不如下属,但是有*的直觉和技术远见,可以指明方向。

C是判断型管理者,没有清晰愿景,也缺乏直接执行力,但能对不同方案进行优先级排序,帮助团队选择正确路径。

D是氛围型管理者,技术和方向感都有限,但能营造良好团队氛围,提升凝聚力和执行效率。

在大厂环境中,C和D占管理者比例更高,尤其是从技术直接转到管理岗位的人。但在孟醒现在专注的早期投资阶段,前两者的能力则更为重要的。

从另一个角度看,投资人给大厂高P的估值溢价,可能也并不完全基于硬件本身的商业价值,他们也给自己在更大更广的世界埋下了一块敲门砖。

比如,从硬件到具身智能。

“当我们把视线从眼前的硬件拉远,会发现一条清晰的演进路径:从硬件到具身智能。传统硬件是被动的工具,而AI原生硬件则是主动的智能体。硬件只是一个开始,是AI感知和影响物理世界的’触手’,未来将沿着‘单点硬件→智能体→具身智能平台’这条路径不断进化。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产品升级,更是一个全新的计算范式的诞生——从Marc Andreessen的‘软件吞噬世界’,到我们未来将要看到的‘AI硬件重塑物理世界’”刘罡向「暗涌Waves」分析道。

具身智能的发展空间远超单一硬件产品。根据调研数据,这个市场(Embodied AI)到2030年将达到230亿美元,年复合增长率39%。更重要的是,每一个成功的AI硬件产品都可能成为一个数据收集的端点,形成数据飞轮效应。这就是为什么市场愿意给这些项目更高估值的根本原因——投资的不是硬件,而是未来的智能基础设施。

在这种逻辑下,硬件产品只是一个切口,真正让投资人愿意付出高价的,是创始团队能否借此切入到未来更大的具身智能、或者说AI重塑物理世界的进程中。

03、AI硬件仍在婴儿期

然而,在全球AI创业浪潮中,消费级硬件的融资热度似乎只在中国市场最为火热。

数据显示,2025年开年至今,美国共有24家AI初创公司完成了超过1亿美元的融资,但其中与硬件稍有关系的,仅有做AI芯片的EnCharge AI。

多位投资人向「暗涌Waves」提及,这背后的原因在于国内有更明确的资本化参照系——大家看得到退出,才更愿意买单。

“软硬结合的产品在资本化上有明确的参照,而且Insta360的成功上市也让市场认可软硬结合的天花板可以足够高。。”刘罡说,“资本市场和客户两个维度都愿意买单 。相较之下,在中国,无论to C还是to B,大家都还不太愿意为纯软件付费。中国在AI硬件领域有三重独特优势。首先是制造生态优势——深圳等地的供应链生态为AI硬件提供了全球最完整的制造基础。其次是市场规模优势——中国不仅是*的制造国,也是*的应用市场。第三是政策支持优势——国家将具身AI列为战略重点,这为长期投资提供了确定性。”

然而,刘罡也提醒,AI硬件赛道距离真正成熟还有很长的路:“我们也要理性看待挑战。技术上,多模态模型在理解物理世界的能力上还需要提高;市场上,消费者对AI硬件的接受度还在培育期;时间上,这个赛道的成熟周期确实比纯软件更长。”今天的AI硬件,就像2008年的iPhone,正从单点迈向生态的可能性。

有一种看法认为,硬件赛道走向成熟的标志是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爆款。郭晓菲将爆款的标准定为“年销量至少50万台”。按此标准,Meta的Ray-Ban智能眼镜、讯飞的智能耳机、以及被称为“超级大爆款”的Plaud,都已达到这一门槛。但是,新的种子选手供给依旧不够。

“现在市场上很多产品我们去年或前年就见过团队了,一直在等待产品的面世,但是因为创新产品的研发周期较长,尚未出现太多让我们特别兴奋的。”郭晓菲说。

此外,也有投资人告诉我们,尤其是以大模型为技术支撑的AI硬件,还面临一些特有挑战:比如大模型目前的能力无法在情绪价值提供上达到类真人的体验,并且持续的Token消耗让成本居高不下的同时,商业模式上也面临挑战。毕竟,软件订阅制在国内市场的接受度相比海外市场仍然较低。”

即便如此,资本仍然更愿意涌向硬件。背后的原因不仅在于市场共识、资本情绪,更深层地看,也与国际资本格局的转变有关。在中国市场,传统认知中人民币和美元的投资逻辑正在进一步融合——如果说,曾经的美元基金更看得懂软件,而人民币基金则是硬件、先进制造的核心玩家。而现在,不论是想要投好AI硬件,还是创造真正成熟的AI硬件企业,理解供应链同时理解用户,对于投资人和创业者都将是一门必修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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